300天后，汕头开始捡回失去的30年。

写在前面

我本该在年前回家。

一切变化太快。疫情下，大连封了半个多月校，考研当天下的通知。机票水涨船高，秒秒内肉眼可见翻了番。

每件事都膈应得让人忍不住破口大骂。

“妈的……”

越想回家，越回不了家。

解封的消息，最早出于学校围栏边危楼下的水果摊。

消息被转了又转，警察一度找上了门。水果老板无奈群发消息：“别传了，心里有数就好了。”

没过几天，学校的正式通知就下来了。我凌晨五点，搭上校车前往机场。

在外半年了，终于可以回到潮汕的地界。

一，

其实在揭阳机场落地还算不上到家。

上了高速，看见道记羊肉片的大块广告牌，再到发黑老旧的白马赛克瓷砖楼，车载导航那声“欢迎来到汕头市。”最后再加上绿色路牌上硕大的“汕头”。

这样才对。

丘陵连着田地，顺着带出坐落有序的自建房。不知为何，新建的楼房都是灰、粉、卡其选其一。这点在每个乡里间达成了共识。

资金再怎么不足，他们也会将正门一面贴好外砖。即使其它三面都是灰色水泥墙面，也要讲个门面。有时整片空地上仅他一户，这种“三带一”的外包装也让这几层小楼更显眼。

之前我问朋友这类房子后面会补漏吗。他们说会慢慢补上，就像分期付款。只是我见过的好像一直没还的上月供，那几面也就一直裸着了。

我小心地调整窗户的大小，好让风从缝隙里灌进来，使它不至于没有，也不会过大。就像洗澡水的温度，高了不行，低了也不能接受。

每次高速，我都习惯把头斜靠在车窗边半摊着如此吹风。可能这也得益于汕头的天气，即使现在1月份也较为温暖。当然，也可能是我在北方冻惯了。

明明记忆中的冬天都是在教室里坐着抖腿，手还不忘插在身下。但每个寒假回家，却只觉得温暖。

车上我依旧习惯地戴着口罩，直到父亲让我把口罩折好丢掉。

北方这半年连去澡堂口罩都不能缺，这片蓝布早就成为日常。即使零度以下，呼出的水汽也会凝留在里头，散不去。

阿畅说汕头真的是养老神地，疫情什么事都没有。确实如此。

在大连，人均喉咙捅4，5次检测咽拭子，现在突然让拿掉口罩反倒有点不习惯。

不过，这放心摘下口罩的安心感才让人真正感觉到——

我是真的到家了。

二，

外砂下高速，路还是封了一半。

白色塑料隔墙内堆着几台大机器，突突突突突。烟都是一阵阵的往旁边的铺里飘。

“畏死，通街欢是物未得。半年之后又半年，半年之后又半年……”

（烦死，这些路还是没修好。）

说着，我悄悄把窗关上了。一路塑料墙连绵不断，不知能养活多少澄海塑料厂。经典自产自销，大概这也是内循环的一环。

开个玩笑。

那晚夜宵局同朋友抱怨这件事，竟也收到相同的答复。从广州回家的他，抵达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受路况折磨。只是那天他还没开骂，公车后排的大爷已经开始口吐芬芳。

“措死爸路终日颠四散liu四散liu……”

（这些路天天总是乱挖乱挖……）

按我朋友的话来说，每次回来这里都让人失望，又怎么发展的下去呢。

从广州三号线下来的人也经不住G324，磨灭回家的期待只需要高速口到家的距离。每次回家它都会给你亲手递上一个“快逃”。

等到局散已经12点多了。

悠哉游哉回家，犹豫了一会还是选择了走远路。我确实喜欢撒风。

海关前等红灯时，习惯地把脚踩在绿化带的水泥边边。停留的那小会，总觉周围有些许不同。仔细看了看，诶，摩托车道的护栏全换了。

之前好像是白色的吧，矮矮的。现在拉高不少，全换上黑色的。有的过弯处人行道上还加装了护栏，配套来的，有点意思。

环绕一圈回到脚下，连以前奇形怪状的绿化灌木也都换成了格子草坪，观感奇佳。

这时我承认，汕头倒也不是一点没变，

也不全是失望。

三，

后面的一周里，每次出门我都有意地寻找汕头一些令我惊喜的变化。

槽点虽然依旧很多，但也不是毫无收获。

记忆里莱美路那段一直是邋遢的。中间虽也小修小补过，但归功于附近工业区的集装箱和大东风，没过多久依旧坑坑洼洼。

外加水产市场和澄海环城河（其实就是条臭水沟）的加持，十几年下来除了创文把市场的墙刷白点，没有太大的变化。堵车也好，通街糕糕羊也罢，我也习惯了。

只是那天经过时，它已经偷偷变成了柏油路。从中心市红绿灯路口一眼望去真的宽敞不少，车辆竟然显得稀疏。崎岖的散装人行道也重装了，破水沟边上还加装了防护栏，有点意思。

虽然水沟还是那个水沟，但没关系，不能过于严苛。

之后抽空同朋友安排了汕头老三样，发现小公园亭子的背后，插着一块亚青会倒计时的电子屏，就在文艺人才交流中心门口（说实话那天差点进去交流）。

去的那天刚好剩301天。

原来还有这么久。可能是运动员村的关系吧，弄了好几年，总给我种临近的感觉。

傍晚照例到东海岸，从汕头一路往澄海走，路上确实令人惊艳。

篮球场也是，大面积的公园也是。原本道上的石台都装上了文化介绍板，还有成群的共享单车配套。光看着就让人心情舒畅了。

之前常跟朋友开玩笑说，日本是失去的二十年，汕头是失去的三十年。

不过就像指望着奥运会再盘活一下经济的日本那样，青奥会说不定也是汕头捡回30年的一个机遇。

只想它能吸取以前的教训，好好把握。

路况这种东西，年年骂天天骂。虽然之前也有小打小闹，但这次好像是认真的。

把全市翻新也确实是大工程，如果忍耐一下可以换来以后长久的便利，那也不差这300天。

写在最后

之前和阿畅说，在外的人最能感受家的变化。

奈何每次回家，它却总在让人失望。

只是骂归骂，谁又不希望它能好起来呢。我想安心看着，静待300天后的汕头。

也期望下一次的回家，

汕头能给予我们，更多的惊喜。